何妙玟走到苗溪前方大略看了下，对着尤慧琳那边做了个OK手势，然后就与宋静文、宋静廷往他后方的釉釉小跑过去，将她围在中间。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二楼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花儿也把她遇到的怪事说出来，釉釉讶然地微睁圆眼，抬起头看着上方，秀气的俏鼻皱了皱。

“怎样？是不是有鬼？”头发用发胶抓成刺猬头的宋静廷急迫问道，语气隐隐有丝亢奋。

“这栋洋楼是老房子了，所以可能会有些游魂路过或是盘桓，不过我没有感觉到不好的东西。”釉釉将她先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学长姐不用太担心。”

“所以有可能是阿飘太寂寞，想刷个存在感，跟我们打招呼？”阳光帅气的宋静文摸摸下巴，“这样想的话，好像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那干嘛将碗筷放桌上？”尤慧琳先前已经听过他们三人的遭遇，面无表情地问道：“想要我们祭拜它？”

“孤魂野鬼不能乱拜喔。”釉釉好意提醒，“拜了的话，会以为你们要供奉它们，说不定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家了。”

她语气甜软，说出来的话却令尤慧琳后背一寒。宋静文与宋静廷更是搓搓手臂，互相嘱咐千万别去二楼放供品、烧银纸。

“既然二楼没有问题的话，”林才兴介入几人的对话，“我们先去楼上拍苗溪的镜头吧，拍完那一幕差不多就能吃饭了。”

“好喔。”陈莉铃与宋静文拿起设备，一马当先地走到琴房里，但在楼梯前又同时停下来。两人互视一眼，最后决定肩并肩地往上走，虽然拥挤，但好歹旁边有个人作伴。

“喂，静廷，你也上来。”宋静文不忘回头吼了好友一声。

林才兴又点了南霁云、尤慧琳与苗溪，待会要拍摄的是男主角与其中三个好友在楼上乱转时看到了过去的幻象、小时候的黑女士。

花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也跟着上楼去了。何妙玟则是被挡在楼下，因为苗溪拒绝自己的女装造型被直播出去。

正厅里只剩下釉釉、睿颖与何妙玟，何妙玟把玩了手机一会儿，就听到洛依依柔怯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有人可以来支持一下酸辣汤吗？”

“呃，我从没煮过汤。”何妙玟颇为尴尬地招认，目光投向釉釉那边，“学妹你看起来应该厨艺不错吧。”

睿颖想到事务所里两名男性信奉的“釉釉远庖厨”的这条规则，连忙举手自荐，“我⋯⋯”

“我去吧。”釉釉先一步说道，笑咪咪地揽下这件事，“说好了我今天要帮忙打杂的，颖颖拍戏比较辛苦，就好好休息吧。”

“其实我没有很累。”睿颖一边感动她的贴心，一边又不死心地想站起来。

“让我去吧。”釉釉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原位，甜美的脸蛋上焕发出光采，“我对做菜一直很有热情的。”

“就让她去吧。”何妙玟也帮腔，“喜欢做菜是好事啊，俊伟他们一定很高兴有这个帮手。”

睿颖不忍打击釉釉高昂的士气，只好目送她翩然离开，暗暗决定不管汤的滋味如何，自己一定会捧釉釉的场。

坐在电影社带来的折迭椅上，睿颖将今天拍的洋楼照传给叔叔岳十仲，又传到好友群组里。

可惜胡先生没有手机，不能实时分享给他看。啊，这样的话，是不是该替他买支手机方便联络呢？不过狐狸的肉爪爪能滑手机吗？假如无法设定指纹锁，就用图案解锁吧？

睿颖天马行空地想着，琥珀色的眸子像是盯着前方，实则焦距并无对准。

答、答、答。

睿颖发呆发得认真，身旁的何妙玟表情却微微变了，她轻推了下睿颖，低低地喊了声“学妹”。

答、答、答。

睿颖也听见了，她眨眨眼，傻气的神色剎那间退得一乾二净，竖起耳朵仔细捕捉那道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细响，很快就判断出声源在哪里。

她的目光锁定左边的琴房。

何妙玟舔舔唇，抓着手机调成直播模式，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没有听到？”

答、答、答、答。

直播间的聊天室里迅速出现整齐一致的“有”，还有不少观众相互讨论起那究竟是什么声音；更甚者，有人直言一定是宋静文敲碗召出了鬼。这句话立刻掀起一阵波澜，想要看电影社撞鬼的热情大大地燃烧起来。

“你们也太坏了吧。”何妙玟瘪着嘴抱怨，但是视线一移向琴房，又变得紧张起来，似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一探究竟。

“我过去看看。”睿颖刷地站起来，摸摸口袋里的平安符，大步朝房门半掩的琴房走去。

现在是白天，二楼有人拍戏，釉釉也在厨房那边，这让她心里并没有太多恐惧，有的只是想要查明真相的好奇心。

“那学妹，我开直播喔。”何妙玟拿着手机跟在睿颖后面。

刚刚踏进琴房时，除了答答的声响还在继续，并未瞧见什么异状，直到睿颖走到更里面，一抹光亮擦过她的眼角，她才发现有东西正从楼梯上滚下来。那东西每一次落在梯级上就会发出答的一声，阳光映像其上，制造出丝丝反光。

“这个是？”睿颖眼捷手快地捻起一颗，通体透明的圆滚珠子里还夹着一缕艳丽花纹。

“哎，这不是弹珠吗？”何妙玟凑过来，镜头刻意对准了那颗玻璃珠。

答答的声音仍在持续，还有好几颗珠子滴溜溜地从楼梯上方滚落下来，睿颖与何妙玟抬头一看——

一只白色的手飞快地从楼梯口缩回去。

“谁在那里？”何妙玟高声质问，或许是仗着楼上楼下都有人，竟是咚咚咚地跑上楼梯要看个仔细。

睿颖却是被犹在滚动的玻璃珠吸引，看着那几颗圆润的漂亮珠子一路从楼梯滚到了地板上，又滚进钢琴底下。

不经意地想起以前她也曾与某个人玩过玻璃珠，那人会替她搜集各色的珠子⋯⋯

谁呢？

睿颖晃了下脑袋，一双含笑的温柔碧眼冷不防闪过脑海，她怔了怔，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被封住的儿时记忆遭到触发。

“难道我应该把日记里写到的东西都摸一摸、看一看？”睿颖纳闷嘀咕，蹲在钢琴前，将手伸进去挥一挥，指尖碰到圆形的物体就一拨，一连拨出四、五颗玻璃珠，还意外摸出两张陈旧照片。

一张是双人合照，秀气的长发少女与年纪更小的男孩子站在一块，右手轻搭他肩上，神情温柔；但男孩眼神却是直愣愣的，看起来很是憨傻。

另一张则像是全家福，两名年纪较长的男女与一双孩子。男孩就是双人照上的那一个，短发女孩比他大了几岁，约莫国中生年纪，右眼下方有三颗痣。

睿颖一手各拿一张照片，疑惑地盯着那个女孩看，莫名有股似曾相识感，但脑内却没有人可以对上号。

她凝神苦思，这时何妙玟神色古怪地走下来了，眉间隐约有丝惧意。

“怎么了，学姐？”睿颖讶异问道，“看到是谁丢玻璃珠下来的吗？”

“我不知道⋯⋯”何妙玟语气有些发虚，“才兴他们在后阳台那里拍戏，连我上楼都没有发现。”

听她这样一说，睿颖再看向那些剔透漂亮的玻璃珠时便多了怪异感，两张照片好似也变得烫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